下午两点，三人站在教室前方，面前是几十位学生。
一束阳光斜斜地照进教室，整个教室只有这一块是亮色的。
许予安用扇子掩住大半面颊，眉眼弯弯，清朗俊逸，嗓音淡淡的，“我们今天想问问各位，你们的数学老师，李青荷。
你们觉得她怎样？”
女学生们隐在阴影处，都低着头，没有一个人讲话。
“不必担忧，只是因为李老师的案子，来询问些基本情况。”
沈霁云浅笑着，语调温和。
“是的呀，这不会影响你们的。”
白桐笑得灿烂，语气活泼，具有极强的安抚性。
女学生们的情绪在三人温和的言语中渐渐平静下来，白桐年岁与她们差不了多少，活跃着气氛。
十几岁的女孩子们放下了担忧，开始七嘴八舌地说起来。
“李老师啊…她也不能说是坏人，但也谈不上什么特别好的人。”
“李老师…她还挺真诚的，但她好像听不太懂我们在讲什么。”
“我们跟她讲话挺累的，有一种很强的疲惫感。”
“她总觉得每个人都要从自己身上找问题。”
“她觉得学生可以自己解决问题。”
“她不听我们讲的话，沉迷她自己的逻辑里不能自拔。”
“还有，她上次徒手画得那个圆，画得不好，但自我感觉极好。”
“随手一画，头发一甩，粉笔一丢，觉得自己可帅了。”
“就是就是。”
话题逐渐奇怪。
只有一个学生，神色有些怪异。
许予安挑挑眉，微微偏头，“沈探长，那位学生叫什么？”
沈霁云轻笑，“你也发现了？”
“嗯哼，太明显了。”
“她叫黎原，留一下？”
“嗯，结束后再叫她吧。”
“嗯。”
—但还没等三人把女孩叫住，女生就自己留了下来，站在他们面前。
女生低垂着头，紧张地抠手，眼泪簌簌落下，颤抖着嗓音开口，“我…我不是故意的…我只是做个恶作剧，结果…结果，李老师死了…”许予安沉默着，把纸巾递给她，声音柔下来，“黎原同学，可以告诉我们，你的恶作剧计划是什么吗？”
黎原抽泣着，“李老师经常穿那双红色的高跟鞋，我，我不是很喜欢她。
就，就在她的高跟鞋上高了些破坏，然后，在她路过的那里，泼了点水。
可…可她怎么就死了啊…那尸体是你藏的吗？”
“是的…我…我…”黎原说着，哭得声音愈发大了。
许予安头疼地看着她，瞥了眼边上两个不帮忙的人，翻个白眼，首接把沈霁云拽过来，“你来。”
沈霁云有些懵，脸上写满了“你干什么？”。
“加油。”
许予安抬手比了个手势，和白桐一起挪着步子，准备首接跑掉。
沈霁云笑得温和，提起了两人的领子。
二人对视一眼，认命地垂头。
三个人慌乱地安抚哭得不停止的黎原。
终于，黎原把自己哭到昏厥，三人舒出口气，放松下来。
尴尬地请余缦宁把黎原带走后，三人逃也似的走了。
“真可怕。”
白桐抱着包，跑得飞快，满头大汗，但还是很有闲心地说。
许予安跑得快吐了，点点头。
年纪最大的沈霁云倒是看起来最轻松的那个，甚至还能偶尔拽着二人跑。
“谢谢，谢谢。”
许予安是真不想跑了，首接挂在沈霁云身上，缓了缓，吐槽，“这学校没事建这么大干什么。”
“就是！”
白桐赞同。
—本想着事件到此便差不多了，结果，三人刚回到沈霁云办公室不久，就收到一个新的消息。
“探长！
这是尸检房送来的报告。”
马瑞把报告递给沈霁云。
沈霁云漫不经心地接过，随意地看了两眼，神色突然变得严肃，认真地看着。
许予安看他神色转变，暗道不妙，怕是有些麻烦了。
白桐则是首接跑到沈霁云边上，伸头看报告，眉毛逐渐皱起。
沈霁云报告折好，递给许予安，穿上外套，“走。”
许予安和白桐紧跟其后。
—“你开慢点！
我要吐了！”
“是啊！
霁云哥，我要被甩出去了！”
“我知道你急，但你先——嗷！”
许予安和白桐因为惯性向前一栽，都撞到头了，发出惨叫。
—沈霁云看着跟复制粘贴一样的二人就想笑。
“不准笑！”
这是气急败坏的炸毛白桐。
“快走！”
这是气愤的许予安。
三人跑到老师办公室，拦住了刚要下班的余缦宁。
“余老师，可以麻烦你把黎原叫来吗？”
余缦宁愣了一下,看着三人焦急的面容，反应过来，转身打电话。
三人坐下来，“麻烦余老师了。”
“没事。”
余缦宁给他们倒了水，“这么急，是出问题了吗？”
“嗯。”
许予安点点头，不欲多言。
余缦宁也懒怠自讨没趣，便也不说话。
—“沈探长，你们找我？”
黎原的眼睛还是红的，大概是因为哭太久了。
“嗯。”
沈霁云点头，伸手示意她坐下，“黎原同学，可以告诉我们，李老师是在你面前死的吗？”
“是啊。”
黎原肯定地说，突然想到什么似的，又迟疑道，“好像又不是，我看见她因为我的恶作剧滚下了楼梯然后就离开了。
等我又返回来时，李老师身下就有了血迹，她没了气，我以为是自己把她害死的，便把她丢进了枯水井。”
“血迹是从哪里出来的？”
许予安问道。
“我…我不知道，我只是发现她死了，很慌乱。”
黎原似乎又要哭。
许予安头疼扶额，白桐扭头假装看不见，沈霁云也不是很想面对。
所幸有余缦宁，她坐到黎原边上，“小原，别哭，仔细想想。
老师相信你可以的。”
一声又一声的安抚起效了，黎原没哭，情绪平静下来，认真回忆。
半晌，皱眉道，“好像是从头上流出来的，但我不确定是不是她滚下楼的时候摔的。”
“那就是了，首先，我可以告诉你，李老师的死不是因为你，而是因为有一个人借你的恶作剧下手了。
然后，你可以带我们去现场吗？”
“可以的。”
西个人跟着黎原踏过昏黄的走廊，来到一个较为偏僻的楼梯。
“就是这儿了。”
黎原停下脚步指向楼梯上边，“我在那里泼的水。”
“多谢。”
沈霁云道了声谢，便开始寻找。
“白桐，你和他一起找。”
许予安吩咐道，扭头看向黎原，“黎原同学，这里很偏，你应该是观察过的。
告诉我，还有谁经常走这儿。”
语气中颇有几分生硬。
黎原被他生硬的语气吓到了，支支吾吾的，又要哭了。
“不准哭，回答我。”
许予安习惯性弯起的眉眼冷了下来，语气愈发生硬。
黎原真被唬住了，眼泪也没出来，”这里没什么人走的，除了李老师，也就文老师和余老师走得多了。”
说完，眼泪如雨点般落下。
许予安闭了闭眼，又冷着张脸看向余缦宁，“余老师，说说？”
“咳，平日我走这儿是因为方便，而且最近我没这边的课就不常走了。”
余缦宁慌张地解释。
许予安盯了她一会儿，确认她没说谎，点点头，柔下神情，“知道了，余老师，你知道文老师在哪儿吗？”
“知道的，这个点儿她应该己经回家了。”
余缦宁说着，报出一个地址.“行，多谢了。”
许予安说着，把二人赶出去。
刚转身，就见沈霁云拿着一个花瓶，白桐正眯着眼睛，蹲在地上，行为诡异。
“你们这是？”
许予安表示好神经病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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